18. 单人成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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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月凝正在掘坟。

当罗预君得知她自告奋勇为让玉君效力时，曾嗤笑一声，锐评道：“自掘坟墓”。

今日一语成谶。

破案了，其实罗预君才是真正的卜学大师。

此时此刻，趁天机阁弟子都在广场参加早会，苏月凝抱着铲子，躲在雪山山脚的密林里，吭哧吭哧地挖坑。

心中大抵有些怨愤，但考虑到她将要埋葬的对象，反而庆幸的情绪更多一些……

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巨大的话本子，那她至少还是个有特别之处的配角。

总不至于这样死死生生、仰卧起坐似的，最后连自己为什么要死都想不明白。

挖完了坑，她扔下铲子，将身着天机阁制服的尸体投入坑中，嘀咕道：“兄弟，你说你啊，在空谷死得好好的，回来干嘛呢？这次我给你收殓了，下不为例啊。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，想报仇的话呢，就去找让玉君……反正和我没关系。”

她碎碎念完，从袖中取出那块破碎的玉牌，轻轻地盖在尸体上。

唉……

那天与星识交战的变数，在被江倚晴击败后不久，居然重生在了天机阁内。

甚至不再是变数，那人目光清明，只是失去了下尘相关的记忆而已。

这明明是好事，也不知道让玉君为什么要杀了他。

苏月凝把土填回去，掩平坑洞，又抱来一堆雪和树枝盖在上面，将一切彻底地掩埋起来。

凡间每一次驱邪，都不乏失踪的修士。但仙盟命令依然要求明确统计，不单是信物，连杀敌记录、甚至于找到的尸体都必须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。

这一次鄞城变故的记录由星识负责，现在应该已经提交上去……那小子惯不会变通，让玉君又没有指示，苏月凝压根不敢出手。

可这样一来，抹杀的变数数量和尸体统计恐怕会对不上。再说恩公也不止杀了那一个变数，这样的动静，仙盟那位也不是善茬……

莫非让玉君另有安排？

苏月凝抱着铲子蹲下，脑袋飞速运转，却想不出答案。倒是寒风一吹，四周又开始窸窸窣窣地下雪。寒气开了闸一般涌出来，她打了个喷嚏，拎着铲子匆匆忙忙地跑了。

算了，她个小配角关心什么……咸吃萝卜淡操心。

*

虽说身份已经是天机阁最近归来的神秘阁主，但江倚晴对管理宗门几乎一窍不通。

这不能怪她，因为她是竞技比赛的第一名，并不是上班比赛的冠军……

打架还可以，非得在其位谋其职，就跟窒息一样困难，谢谢。

好在让玉不要求这些，多数事务依然由他负责。江倚晴只要负责盖盖章、当个吉祥物就可以。

天机阁内可以随意行走，对她没有任何限制。要说唯一的不好，大概就是吃不了东西……每次躲起来偷吃都能被抓个正着。吃了多少点心，就要陪让玉一起喝多久的茶，还是最苦的那一种。美名其曰“磨练心性”，可味道与中药无异，纯属折磨人。

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过了一阵。

每天晚上有挂没挂得刷刷经验，在新的任务颁布之前，江倚晴终于成功刷上元婴期——

总合八个境界，她如今已经步入第四之境。

下尘不比上界，上界的npc几乎都是金丹起步，最高大乘。为了不让玩家恶意打劫刷材料，个个血厚又抗打。她不赶紧把等级刷上去，伤害就跟不上……下次需要打架的时候，就会变麻烦。

当然，练号呢，不单要刷级，还要打木桩看伤害，找出效率最高的连击方案。

天机阁弟子都爱泡书阁，训练场没什么人，这是好事。江倚晴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几十个木桩统统打烂，反正第二天都会刷新。枪出入虹、得心应手，虽然活动的是她自己的身体，却与在赛场上使用诛相皆无时无甚区别，令人怀念。

可惜的是，她的对手都不在这里……更无从找人切磋。

每在这个世界里多待一天，江倚晴就更加明确自己想要回去的愿望一点点。她偶尔会对着依然灰白的【下线】按钮发呆，心中想着在现实世界租的小房间、开餐厅卖十元猪脚饭的房东、打工场所爱看女团的老板，甚至是来到寰宇参与测试那天，将她迎入房间里的，在室内却戴着墨镜的测试人员……

游戏里度过的时间太慢了。

她在天机阁呆了好久，现实却只过去几十分钟而已。

如果跨度拉长，再过去几年、几十年，江倚晴对于现实的记忆都会变得模糊。她不愿那样的事情发生，搬进天机阁之后，逐渐养成写日记的习惯。虽然严格来说，也不是日记，更像回忆录——只是写写她现实的经历而已。

不过半辈子也就这么长，写了一个多月，江倚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写的了。

恰如此时此刻，她放下毛笔，先是叹了口气，然后，肚子也叫了起来。

饿了。

让玉最近很忙，但还是记得叫人每天给她送茶喝。说实话什么东西吃一个多月都会想吐，茶也受不了，她现在宁愿喝白开水……

架也打不了，东西也不能吃，要不然还是直接挂机到下一个任务算了……？

这样想着，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
她上前开门一看，倒是张熟面孔——